第52章 歪风邪气

第五十二章 歪风邪气
  卖水果的大爷一下愣住了，他是想帮隔壁的套圈大妈的，可让他接假钱，他承受不来。
  现在是夏天，是水果的旺季，按说生意不会太差，可是，市场化有意思的一点就在于，你知道现在是水果旺季，别人也知道。
  不说别的，就这条街上，光卖西瓜的就有十几家。
  人流是多，可分摊到这么多家，那利润就摊薄了。
  尤其，现在的水果，价钱都不高，特别是西瓜。
  静海市周边就有西瓜田，摘了就能卖，连运输成本都没有。
  现在大个的西瓜，一个十好几斤，也就一两块钱。
  西瓜的市价，如果能到五分钱一斤，那市民就会开始抱怨太贵了，吃的人都会变少。
  其他的水果，价格虽然不同，都贵不到哪里去。
  他这种移动摆摊的，碰到生意好的时候，一天毛利能有几十块就不错了。
  毛利几十块，净利润也就十来块钱。
  这还不算吃喝！
  让他接受一个二十的假钱，他本能的就无法接受。
  二十，在城市里不算大票，可绝对不小了。
  很多贫困地区，这二十块钱，那就是一家人一个月的油盐酱醋，非同小可。
  卖水果的大爷一迟疑，周围看热闹的都跟着皱眉。
  本来，他们也不知道钱真假，见张子扬这个小年轻和两老头老太太吵架，出于敬老，先就看不惯张子扬了。
  就算那些小朋友，也不吱声的看着。
  他们受的也是扶老奶奶过马路的教育，小心灵里虽然没有明确的是非判断，但显然也是不太认同张子扬和老人争执。
  可现在，都开始改变了。
  改革开放以来，经济大发展没错，可工资还没上去呢，挣点钱都不容易，所以都特别讨厌假钱。
  曾经在一个农村地区，有人在赶集的时候接了五十的假钱，最后闹得要自杀。
  这件事还上新闻了呢。
  可以肯定的说，这绝不是个例。
  追根溯源，还是因为，现在的钱太值钱了，一块钱就能买不少东西呢。
  过年过节，一个小孩能得到一个五块的压岁钱，那得去有钱的亲戚家才有机会。
  “说不是假钱，接了给人家拿水果啊！”
  “就是，既然不是假钱，为啥不接呢？不会是不做生意了吧？”
  “哼！这钱是真是假，我看都不用验钞机了。”
  “关键是，说是真钱的人，都不愿意要，这钱烫手咋的？”
  ……
  道理在谁那边一目了然，周围议论了起来。
  水果大爷老脸一红，他是真想帮帮套圈大妈，因为他挺喜欢套圈大妈的，长得不错，又能赚钱，而他则是一个老光棍。
  只是，二十块钱，他真的舍不得。
  如果吃了这个亏，接下来的一年，他恐怕都顺不过气来。
  “我，我不管了！”
  水果大爷气呼呼的，一扭头去照看自己的水果去了。
  只是，嘴里念念有词，也不知在说些什么。
  张子扬隐隐只能听到“难缠”二字。
  难缠？
  这就是这位大爷的价值观了，自己过来拉偏架，便宜没有占到，就说别人难缠。
  这种人啊，永远的不知道反省自己，非常的顽固，这也是他无法成功，五十多了还在卖水果的缘故。
  任何一个人，就是天赋再高，对社会的理解也会有偏差，要想得到对真实世界的认知，就要经常的反省，问自己一句：
  “是不是我错了？”
  有了这个，才能日渐得到清醒的认知。
  我一定是对的！
  这种观念，很多时候就像一种毒药，好吃，但是，会蒙蔽人的眼睛。
  或许是重生的缘故，张子扬对谁都忍不住分析一番，有点把人当机器来研究的意思。
  其实呢，人和机器真的挺像的，都需要外部能量，都有复杂的构造，都会磨损，都能产生运动。
  处理了水果大爷这个机器，张子扬看向套圈大妈：
  “现在可以给我换钱了吧？帮你说话的人，都不愿意要这个钱。”
  “为啥要给你换？他不要……他不要那是他不想做你的生意！”
  套圈大妈明显比水果大爷还要顽固呢，都这种情况了，还死鸭子嘴硬呢。
  只是吧，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理亏，嘴上犟，头却低了下来，看来是打算把这件事给混过去。
  她不知道，张子扬这个人，眼睛里揉不进沙子，吃不得亏，别说只是个五十多的大妈了，就是八九十的老奶奶，他该争还是要争。
  这可不是什么固执，而是一种品格，甚至可说是世上最优良的品格。
  张子扬常常会想，假如世界上的人都如自己一般，能争会争，那世界必然变成一个公平正义的世界。
  而现实世界之所以没有那么完美，一方面是因为有些人太过邪恶，同时也因为有些人太过懦弱。
  这就需要有人出来除暴安良，警察基本就是在扮演这种角色。
  但是，话分两头说，俗语道，见了怂人搂不住火，见了火人搂不住怂，不得不说，懦弱这种糟糕的品质，天然的会引来邪恶。
  就如眼前的大爷大妈，他们为什么明明不占理还敢大吵大闹，咄咄逼人？
  正是因为以前太多人在他们跟前认怂了，他们见了张子扬才会故技重施。
  张子扬敢说，经过自己这么一搞，他们会老实好一阵子。
  说白了，这种现象，一方面是这大爷大妈太不讲理，同时也是前头那些怂人给害的。
  “你确定不给我换？”
  张子扬脸色不变，稳稳当当，心里却已经在思量怎么好好收拾这老太婆一下了。
  做生意给人假钱，这本身已经违法了。
  “根本不是假钱，我干嘛给你换？
  你是不是看我年龄大了，又是个女人，所以欺负我啊？
  我告诉你，我家有人的，我儿子三个，侄子十来个，你小心点！”大妈先是一脸委屈，接着语带威胁。
  这种人张子扬见多了，先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，然后再威胁说我会反击的。
  好像这样一说，自己就站在了正义一方似的。
  拜托啊大妈，你他娘的给我假钱，你还委屈?你怎么不上天呢？
  “不换是吧，也行，给我来二十个圈！
  你自己的钱，你不会不要吧？”
  张子扬把钱递了过去，嘴角冷冷的抿着，目光炯炯的看着大妈。
  “你……你还玩？”
  大妈诧异了，不过，看看摊位上摆着的小玩意，都没有多少值钱的了，也就没有多担心。
  要接假钱，她心里也别扭，虽然这假钱根本就是她自己的。
  可不接吧，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呢，她是开门做生意的，总不能拒绝人吧？
  如果她敢拒绝，不让张子扬玩，那基本等于承认自己找假钱了。
  这样一来，围观群众恐怕都不会答应。
  当然，围观群众也可能漠然旁观，那张子扬也有办法！再不行，报警，他是协警不好处理，让真正的警察过来，他反正是不能放纵这种歪风邪气。
  “不行吗？你不会现在就要收摊吧？”
  张子扬笑呵呵的，现在才几点啊，还是上午呢，人流最多的时候是下午一点之后，正常摆摊的都不愿意错过那个时段。
  如果大妈现在收摊，这本身就是对她的一种惩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