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离原上草21

“真好看，你看，我就说他本来长得很好看吧。”
  得意地向雨燕等侍女炫耀着，孟然没有注意到站在面前的少年不自在地侧过头，拿手挡在脸前。
  “好了，接下来我们要学习如何用正确的方法吃饭。”
  牵起他的手，少女领着越洲走到桌上。满桌的佳肴早已在不停散发香气，他下意识吞了口口水，手已经抬起来伸到了炙牛肉前，但是在注意到少女不赞同的眼神后，又默默放了回去。
  “很好。”孟然一阵欣慰，孺子可教啊。
  “除了水果和羊腿，其他的都不可以直接用手抓。”
  这对习惯了像野兽一样进食的越洲来说实在是太难了，他坐立难安，那张总是绷得紧紧的脸上罕见地露出几分茫然，看看孟然的手，又看看她的脸，那模样，就好像一只迷了路的小狗狗。
  太可爱了……孟然毫不犹豫地抬手揉了一把他的脸。
  这样一揉，他愈发紧张，两只异色瞳孔瞪得大大的，踌躇片刻，忽然抓起那只最大最香的羊腿，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捧着，送到了少女面前。
  她的心在一刹那柔软了，她忽然意识到，眼前的这个孩子，有着怎样深重的不安全感。
  他是人人厌惧的灾殃之人，从未有人向他释放过善意。即便有一天，他真的拥有了可以遮身的片瓦，恐怕他也一直在害怕，那个栖身之地会被大雨冲垮。
  他在讨好她，模仿她，时刻注意着她任何一个微小的举动，紧紧跟在她身边，害怕稍有远离，就会被抛弃。
  ……
  模糊的片段在脑海中闪现着，其实孟然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梦到七年前的记忆。
  那大概是因为她潜意识里在愧疚，她把那个孩子从孤单与冷冰中带了出去，最终，却又将他重新放逐回了森寒之中。
  这样的她，有什么资格在越洲面前理直气壮？
  她还记得他们曾经在一起相处的时光，她还记得他曾经有多依赖她。当初有多爱，现在，大概就有多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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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，她感觉肩窝有一个暖融融的脑袋在轻轻磨蹭着。是他吧，是越洲。
  他还是像以前一样，如同一头小狼，会亲昵地在她的膝头或是颈侧磨蹭。
  但他到底是长大了，站立的时候，高大身躯投射下来的阴影能将她全然遮盖住，一金一黑的瞳孔不闪不避地注视着她，平静又淡漠。
  她不由自主喃喃开口，声音还残留着长时间哭吟后留下的滞涩：
  “……你以前，总是会拿手挡一挡眼睛。”
  那双在她看来漂亮无比的异瞳，却是灾祸的象征，让他备受歧视的源头。相处了一段时间后，孟然便发现越洲有一个习惯，他总是在她看向他的眼睛时，会不自在地侧过头，拿手挡在脸前。
  他害怕被她看见，害怕她也如同那些人一样，因为这双眼睛厌弃他。
  “不要挡，它很好看。”那时候，少女认真地告诉他。
  但越洲显然是不相信的，虽然从此之后，他便开始极力克制这个来源于身体本能的动作。
  一个微小的习惯变化，背后，却是物是人非，岁月变迁。
  眸光似乎微微闪动了一下，男人的声音低沉依旧：
  “那是以前。”
  是啊，那是以前。
  就在她昏睡的这段时间里，队伍已经抵达了金帐。载着少女的马车直接停在一顶通体雪白的宽阔帐篷前，越洲用大氅将她裹住，抱着她走了进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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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可爱小狼(*/w＼*)